很明顯，這是一個非常荒唐的念頭。楊帆一瞬間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，曹妮妮不過是想向自己證明一下，或者說是在努力的想用身體來補償自己。美女苦著喊著要自己睡的事情，大致都是不正常的反應。

輕輕的掰開曹妮妮的手，楊帆感覺到她的無力。嘆息一聲說：“你這又是何必？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麽！”

楊帆站起穿好衣服，回頭看去，曹妮妮正坐在沙發上，低著頭捂著臉。習慣性的背上電腦包，楊帆笑了笑說：“你就在這休息吧，我另外去找地方。”

說完楊帆匆匆開門就走，臨帶上門的那一瞬間，聽見裏面曹妮妮失聲痛哭。楊帆沒有回頭，將哭聲關在了門裏面。楊帆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結束，盡管這個結束方式看著並不精彩，但終究是結束了。

站在小區門口，楊帆突然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，遠處一家小旅館亮著燈，溜進去開了個房間。旅館的服務員，開門之後，突然詭異的問：“大哥，可要小姐啊。”

楊帆一看這個三十多歲，長年熬夜臉上褶子密布的女服務所，不由嚇的冷汗都出來了，趕緊搖頭關門。關門前還聽見那個女的在嘀咕，“裝什麽裝？”

疲憊之極，楊帆倒頭就睡。

次日中午的時候，楊帆被電話吵醒了，摸出手機一看，一連串的未接電話。這還讓不讓人活了！

發現其中有武鋼打來的電話，楊帆首先回了過去。

“楊區長，您在哪裏呢？市交警隊的人把您的車給送回來了，就是撞壞了一個尾燈，已經修好了。”

楊帆一聽這話，心說他們動作還是很快的，居然連周末都不休息啊。

“我知道了！”楊帆沒有多說，而是輕輕的點點頭。

武鋼又接著說：“楊區長，昨天賀區長提了給您陪秘書的事情，您看是不是等您回來再說？”

楊帆微微的楞了一下，不由笑了笑，心想這個秘書的問題，一直還真的沒顧得上。既然武鋼問了，楊帆便笑了笑說：“你先幫著挑選一個合適的，我回去看看再說。”

掛了武鋼的電話，楊帆翻了一下，發現居然有王晨打來的電話，不由心中一驚，急忙撥了回去。

“王書記，您找我？”楊帆對王晨的語氣極為尊敬，這個人確實很有一套。

“你到我家來一趟吧，沒吃飯的話就過來吃。”王晨說了地址，掛了電話。楊帆急急忙忙的梳洗一番，打車就趕了過去。

到了王晨家門，一按門鈴門就開了，裏面露出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的笑臉。

“阿姨好！”楊帆恭敬的招呼。

“楊帆是吧？進來吧。”

楊帆進門，王晨正站在書房門口往外看，等楊帆換好了拖鞋，這才笑著說：“到書房裏來坐。”

“王書記好！”楊帆說了一聲之後，這才進的書房。書房不是很大，一個書架，一張書桌，上面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，一張茶幾，兩副沙發。書架裏書倒是很多，和王晨的儒雅風度頗為相稱。

兩人落座，婦人上茶之後，王晨等老婆把門帶上了，沈吟了一番才說：“昨天晚上的不正常，你看出來沒有？”

楊帆不由楞了一下，猶豫了一會低聲說：“請王書記指教！”

王晨不由一樂說：“就你打架的那點事情，還需要市裏兩大常委出面？老曹這是著急了！”

楊帆臉色一正，端坐起來，尊敬的目視著王晨，一副聆聽受教的姿態。

王晨微微一笑，接著說：“這是上面的事情，你就別多管了。呵呵，老曹這個人，已經是專職副書記了，對過去的一幕三分地還霸著不放。”說到這裏，王晨猛的頓了頓，話鋒一轉說：“小楊，今後你還是要少招惹一點是非啊！能力再好，老這麽隔三差五的出點事情，領導會對你有看法的。不過，昨天發生的事情，起源並不能怪你，這一點上午我已經向李書記做了匯報。”

楊帆還是沒有聽明白王晨的言下之意，這個確實需要經驗的。王晨也沒有進一步的解釋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接著說：“今後把區裏的經濟抓上去了，人民生活條件改善了，比什麽都強。”

王晨不說明白，楊帆也不好追問，這估計是在考驗一個人的悟性吧。

“李書記是什麽態度？”楊帆猶豫了一下，問了一句。

王晨淡淡的笑了笑說：“李書記要把握全局，當然有他的考慮。何進財好歹是個副處級幹部，他的問題，一般程序是由政法委書記拿出一個處理意見來，然後常委會上討論一下。星期一有個常委碰頭會，估計到時候會有一個處理意見出來。好了，不說了，飯差多不了，我們去吃飯。”

說著王晨率先出去，楊帆跟著出來，這頓飯吃的是如同嚼蠟，很多事情實在是想不明白。吃完飯後，王晨沒有繼續談話的意思，楊帆只能是起身告辭。

走在路上，楊帆一路在想，王晨到底在暗示一些什麽？首先公安局的問題假如是一幫子曹穎元的舊部，把新政法委書記架空了。政法委的嚴書記，也是從德光市調來的。想到這一點的時候，楊帆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。同時不覺又有點微微的沮喪，不經意間恐怕又被別人當槍使了一回。

再聯想到交通局那個路況報告，楊帆不覺微微的頭上冒了點冷汗。假如通過伊達友的問題，牽扯到某人，某人被擠走了，那麽季雲林是不是也要被弄走呢？就算不弄走，今後也只能當孫子，或者是和李樹堂這個外來戶聯手。

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！再仔細想想，調到緯縣的那幾個新常委，這其中僅僅是往區常委裏塞人那麽簡單麽？難道沒有給別人讓位置的可能性存在？

由打架事件引發的一系列鬥爭，應該都是在水下進行的吧。楊帆再次感覺到，在緯縣的定位是準確的。

周末過去，星期一早晨，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，武鋼笑瞇瞇的出現了，身後跟著一個臉帶青澀的小夥子。

楊帆笑了笑開門說：“進來說吧。”

進門之後，楊帆坐下，武鋼和小夥子站著沒坐下。

“楊區長，這位是去年分配來的大學生小鄭。文采不錯，人也老實。”武鋼笑著解釋，楊帆掃了一眼之後，覺得這個小夥子的目光微微顯得有點木訥，而且還有點羞澀，一直低著頭看地板。

楊帆微微沈吟了一下，心裏覺得武鋼的出發點是找個新人好調教，可是楊帆需要的是一個成熟一點的秘書，屬於那種細節上能偶爾提醒自己，做事穩健老道。楊帆自己都還是年輕人呢，哪有時間來教秘書。

“武主任，年輕人有才華，是不是高率到基層去鍛煉？”說著楊帆笑了笑，武鋼立刻明白，點點頭帶著顯得有點失望的小鄭告辭出去。

楊帆稍微坐了一會，武鋼再次敲門進來，這一次是一個人進來的。不過，手上多了份名單，輕輕的往楊帆的桌子上一擺說：“適當的人選上面都有，您過目一下。另外，十點鐘有個常委碰頭會。”

楊帆笑了笑說：“放下吧，我看看。武主任，辛苦了。”

武鋼微微的怔了一下，隨即笑著感激的點點頭說：“不辛苦！那我出去了。”

大致的翻了一下武鋼留下的名單，楊帆最後把註意力留在了一個叫林頓名字上。29歲，本地人大本學歷，在上馬鄉工作過一年，後調政府辦做文職五年，副科級待遇。

楊帆一看林頓這五年的辦公室冷板凳的經歷，就看上了這一位。五年的冷板凳坐下來，是個刺猬都給你磨成圓球了。

想了一想，楊帆還是決定先看看人再說。看看還有點時間，楊帆拿起電話來，撥通了政府辦。

“武主任麽？讓林頓到我辦公室來坐一坐。”

林頓的經歷說起來並不覆雜，在上馬鄉工作一年裏，一度因為工作成績出色，準備提拔實用，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某領導，結果被調到了市委辦。普通文員，一幹就是五年。

五年啊，人生能有多少個五年？眼看馬上就要三十了，按照鄉裏算虛歲的算法，今天已經三十了。五年的冷板凳，讓林頓領悟了很多，期間他也想到了離開，但還是不甘心，所以夾著尾巴做人到今天。

今天和往常一樣，林頓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，然後打掃衛生，打好開水，等眾人都到了之後，這才開始一天的工作。剛上班沒一會，武鋼過來叫走了鄰桌的小鄭，林頓心裏微微的一疼，因為武鋼給楊帆挑選秘書的事情，在辦公室裏已經不是秘密了。多少人眼睛都看著呢。

沒一會小鄭有點失落的回來了，林頓看見這一幕，心裏微微的舒服了一點。仔細想一想，以前得罪的領導，現在已經被抓了，差不多該熬到頭了吧。林頓如是想的時候，老婆胡嫻急急忙忙的出現在門口。

林頓楞了一下，站起身來。胡嫻長的很一般，和林頓是高中同學。兩人的感情不錯，兒子也生了一個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林頓出來和胡嫻低聲說話。

“小弟的車被交警扣了，打你的電話又沒人接，打到我那裏去了。”胡嫻著急的解釋說，林頓楞了一下問：“什麽事情被扣的？”

胡嫻埋怨的說：“誰知道他怎麽鬧的，罰款五百，他不想交，讓你幫忙招人呢？”林頓一聽眉毛就豎起來了，不由的嘀咕：“我上哪裏去找人去？”

胡嫻不由的臉色難看了起來，低聲罵：“我真是前世裏作孽，嫁了你這麽一個沒用的男人。”說著，胡嫻扭頭就走，林頓氣的站在原地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。正好這個時候武鋼從辦公室裏出來，看見林頓站在門口，不由笑著過來。

“小林，跟我來一趟。”

林頓楞了一下，點頭說：“好。”

跟著武鋼往楊帆的辦公室走的時候，林頓突然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往頭上湧，手心裏瞬間全是汗水往外冒。林頓趕緊深呼吸，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汗，然後趁著武鋼沒回頭，使勁的搓了搓臉。

“冷靜！冷靜！千萬要冷靜！”

武鋼敲門之後，回頭朝林頓笑了笑說：“別緊張！楊區長是和隨和的人。”

林頓微微的點頭，再次深深的呼吸之後，回想起過去五年的煎熬，一切都似乎成了浮雲飄過。

楊帆看見武鋼和林頓進來，掃了一眼說：“武主任，這就是林頓吧？先坐一下，我這就好。”

武鋼立刻會意的點點頭，下意識的看了看掛鐘，低聲說：“楊區長，還有20分鐘。”

楊帆明白武鋼的提示，點點頭笑著說：“知道了！”

等武鋼出去了，楊帆這才擡頭，隔著辦公桌望了一眼。林頓的目光一直看著楊帆，雖然有點微微的緊張，但還是非常的平靜。林頓的樣子倒是不錯的，衣服穿的雖然一般，但是熨燙的很平整，不要說家裏有個顧家的老婆。

楊帆站起來，坐到林頓的對面，笑了笑問：“林頓同志，你覺得今後我區的當前最要緊的工作是什麽？”這話一出口，楊帆察覺到林頓的呼吸似乎都變得急促了，不過他掩飾的很好。

林頓在不到半分鐘內，就調整好了情緒，微微的低聲說：“這個，是區領導要考慮的事情，我說不合適吧。”

楊帆笑了笑說：“呵呵，就當我們是朋友，私下交流一下。”

林頓微微的思慮了一下，語調顯得有點滯重，徐徐的說：“我覺得有兩點是當務之急。”說完這第一句，林頓的微微的停頓調整了一下，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起來，接著不慌不忙地說：“第一點，自然是市委高度重視的藥材基地，這個我就不多說了。第二點，我覺得首先應該召集全區機關事業單位付股級以上領導，開一個布置加強領導，增強責任心，轉變工作態度的工作會議。會議的核心內容，是強調領導問責制度。”

林頓說著停了下來，看著楊帆，這時候他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些許的自信。

楊帆聽到這裏，站起身來，輕輕的點頭說：“回去草擬一份報告來我看看，內容要詳細一點。”

林頓立刻站了起來，微微的點頭說：“楊區長再見！”

楊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：“再見！”

走出辦公室，把門帶上的一瞬間，林頓額頭上的汗瞬間全冒了出來，還好四下無人，林頓沖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，就著冷水一陣猛的澆臉。冷靜下來後，林頓深呼吸，微微的握緊了雙拳。

區政府不大，楊帆來到之後幹的事情，大家都看在眼裏。關於楊帆的背景，政府裏有多種猜測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，這個年輕的副區長，前程遠大。林頓感覺到一個難得的機會，現在就擺在了面前，必須牢牢的抓緊了。

楊帆收拾了一下，趕赴碰頭會現場。例行的碰頭會氣氛相當的平和，新班子目前不存在明顯的利益沖突，賀小平也沒有想和洪成鋼別苗頭的意思，完全是一心為了搞好緯縣經濟的態度。

開完碰頭會，眾人散去，洪成鋼匆匆的到市裏去了。楊帆心裏想著林頓提的建議，覺得這個人倒是一個人才。話不多，但是說在點子上。剛剛回到辦公室，武鋼又匆匆過來說：“明天上午有個全區經濟工作會議，參加的主要是各鄉的行政一把手。”

武鋼的意思，楊帆是要講話並主持會議的。

楊帆想了想說：“講話稿子讓林頓寫吧，下班前給我看看。”

武鋼明白楊帆的意思了，點點頭回去了。楊帆在辦公室裏，看起關於藥材基地工作的各種報告。時間過的很快，似乎一眨眼就下班了。

伸了個懶腰，楊帆習慣性的思慮了一下，決定下午去野兔嶺鄉去看一看，餘鳳霞挨了處分的人，要下去給她撐腰才行，不然工作不好展開。

楊帆正準備下班，電話響了。接了一聽，裏面蘇妙蛾笑著說：“楊區長麽？是這樣的，關於接待省、市電視臺來我區采訪的工作，下面擬了個報告上來了。我讓人回頭給你送去，看一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。”

楊帆想了想說：“這次采訪，市委李書記非常重視，可能會親自下來看一看。”楊帆這算是給蘇妙蛾提個醒，蘇妙蛾聽了不慌不忙的說：“嗯，我會盯緊了的。”

簡單的客套了兩句，剛掛了電話，又急促的響了起來。楊帆拿起一聽，是柳正陽打來的。

“小楊區長嘛，我是柳正陽啊。省電視臺的同志，下午出發，晚上到。”

楊帆一聽，心說來的真快。連忙笑著回答：“接待工作正在籌備中，一切麻煩柳秘書長了。”

楊帆的意思很明白，出彩的事情要讓給李樹堂先來，省臺的人先不著急下來，肯定要先安排一下采訪李書記的。這些都是慣例了，大家心知肚明。

客氣兩句，掛了電話。楊帆剛走出門口，沈寧賊頭賊腦的出現在走廊上，看見楊帆就笑瞇瞇的過來說：“楊區長，您好，我有工作向您匯報。”

楊帆氣呃差點一腳踹過去，不過走廊上人來人往的，也就笑了笑，冷冷的說：“公安局的事情，你應該找政法委書記嘛。”

沈寧知道這楊帆在憋自己，不由笑了笑低聲說：“市裏有消息了，中午一起吃飯。”楊帆心說這才差不多，跟著一起下樓去，找了個館子進去坐下。

要了一瓶啤酒，點了幾個菜，兩人坐下。

“今天上午，市裏召開了一次常委會，政法委嚴書記，提出了關於何進財的處理意見。會議上有不同意見，最後季雲林出來說話，調離原崗位，到地震局去當工會主席，這才算是得到了通過！”

楊帆聽了不覺微微一笑，心說季雲林和李樹堂這兩個外來戶，果然聯起手來了。在公安局裏插的釘子，今後肯定會越來越多。最為當前本地實力的代表人物，曹穎元今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。李樹堂真的像沈明說的那樣，是個強勢的人物。借著省裏某人的屁股被人放火的時候，一舉占據了絕對的優勢。

“市裏的事情，別操心了，也不是我們操心的時候。”

沈寧微微一笑說：“操心不操心都是小事，現在很多人私下裏都在說，你這個小楊區長，不能招惹了。誰招惹你誰倒黴。”

楊帆不覺眉頭皺了皺說：“不會吧？有這麽嚴重麽？”

沈寧笑著說：“這就是一個玩笑話罷了，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是。老曹這次算是丟臉了，我覺得下一步，政法委嚴書記，會大力調整市局工作安排。”

楊帆笑罵：“你別瞎琢磨了，好好把緯縣的事情做好了，爭取過兩年，一起在常委會裏坐著。”

沈寧舉起面前的酒杯，笑了笑說：“來，走一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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